冷夜

    每一个盒子上写着不同的名字,每个都是独特的,但对于A来说,这都不重要,这都不重要,每个名字的意思都不重要,代表着什么也不重要;盒子时不时发出响动,但是这也不重要。


    A看来看去,最后随手拿起一个盒子,自言自语道:“就你吧,胡兰胜。”然后,ta把盒子扔进了火炉。火炉里快没了燃料,只还有几条火蛇懒懒地扭着身子,好似抵不住什么巨大的压力,就要放弃似的。仔细一看,火炉那被烧了一半的木头材质好像和那个标着胡兰胜的一模一样,都是那种黑黑的,不起眼的材料。而那烧着的木头上,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爬动,像虫子,像小鱼,反正是不重要的东西。ta每爬动一次,火光就会亮一丝丝,无数条火蛇向ta奔去,拥抱ta,亲吻ta,像怀着疯狂的爱,鞭打ta,侮辱ta,像带着无尽的恨,直到,直到那什么都不是,什么都不重要的小家伙受不了了,窒息,无力,放弃反抗,不再爬动,火蛇才会又变得懒懒的,好像吃饱了,该睡了。


    被扔进的胡兰胜盒子,也有着相似的遭遇。那盒子落下时,火好似已经知道,又来了一餐美食,舔舐着嘴角刚刚饱餐留下的残渣,疯狂向盒子冲去。盒子里,也有着那像虫像鱼不重要的东西,ta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感觉有大事要发生,所有本来正常的事情都开始变得不正常:温度越来越高,就连呼吸都好像加快了许多,所有事物都脱离了正常轨迹,脚下越来越烫,已经到了不能忍受的程度。一切都像是预告着什么,但又好像不是:已经有什么在悄然发生。盒子越来越薄,好像下一秒就要破裂,那小家伙有些害怕,却还心存侥幸,甚至不知道为什么,对这未知还心怀期待。


    “刺啦刺啦,嘣,呲呲呲”。不管那玩意儿想的是什么,火一直在烧着。就要快烧破那盒子时,“哧”。


    一盆冷水浇了下来。


    天亮了。

 

    冷夜,过去了。


    A看着将要跃出海平面的太阳,牵了牵嘴角,“天亮了,太阳出来了。”奇怪的是,他看着在笑,却看不出有任何开心的情绪,就好像天亮升温火灭,是这漫长日子里最最平常的事情。


    他该去上班了,穿戴好,正准备出门。平日里都是这样,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,走过火炉的时候,停了下来,想看看。他低下头,看见那个一开始被烧着的小东西竟还活着。火灭的突然,ta还没缓过来,只是躺在那大口大口地喘气,眼睛却是瞪的很大,ta满脸是灰,眼睛却是亮晶晶的,像这世上无价的宝石,不,比世上最亮的宝石还要正人心魄些。A瞟了瞟,一直都毫无波澜的眼睛居然晃过一丝丝微弱的光芒。这光芒实在是太微弱了,与躺着那里的小家伙比,实在是暗淡,但他的眼神又实在太漠然了,才使得这一点点光竟也珍贵起来。可这也只发生了一瞬,眨眼的时间里,A眼中的光又没了,他十分无所谓地说:“又一个坚强的人类。”转身要走,又说了一句:“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,没什么意思。”然后就出门了。他开门的那一刻,万束光芒涌进了房屋,一下子就把幽暗的房间照亮。那一瞬,小家伙眼里的光顿时就没了意义,完全没有了。A又牵了牵嘴角,依旧是毫无感情虚假的样子,只是这次他没有放下嘴角,因为他知道,自己是上帝,上帝不能不笑,不然就不和善了。然后关上了门走了。

   

    门一关,房间又恢复了阴暗,而躺在灰烬的胡兰胜,慢慢清醒。刚刚经历了磨难的ta才清醒就经历了那光,竟以为是自己面对困难不懈的坚持打动了上帝,这是上帝赐予自己的奖励,表示ta将会受到上帝的照拂和疼爱。ta很兴奋,一时激动得想手舞足蹈。虽然ta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一切:盒子,但ta不气馁,认为自己还没被命运所放弃,ta会再造一个盒子,继续生活。正准备走,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,ta爬去看那剩下的一半破损的盒子努力辨认,还是没想起来。于是,ta决定再取一个名字:反正要重新生活!这回,ta叫李林泽。


    ta本就要冲出盒子:ta早就被这像春雨击打后的泥土一样混乱的生活搞得厌烦,却发现一切都消失了,所有美好和问题都成为了回忆。ta有点遗憾,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和重新开始的欢喜。ta想:“我就说,不会有大问题的。”然后,继续干自己该干的事。从日出到日落,再从日落到日出。

 

    直到下一个冷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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